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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小升上三年級換了一位圓圓胖胖的新導師,她選我當班長,也不知道是覺得責任大了?抑是頭腦開了竅?考試都拿第一名,或許是班長這頂子讓我想做大家的榜樣。

第二次月考後班上轉來了一為轉學生,白白淨淨的。老師說是「從台北小學轉下來的,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,所以轉來我們班。」

台北?我只去過台北一次,新年時去大舅舅家玩,大舅舅帶我們去忠烈祠、中正紀念堂……印象中,裡面的憲兵好像木頭人,動都不動,連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大舅舅也是憲兵退伍的,當他告訴我那都是真的人時,我覺得大人都嘛喜歡騙我們小孩子。

『讓我們拍拍手,歡迎蔡宗甫同學!』老師說全班同學都拍手鼓掌。
他自己也在拍手耶!真是好玩,我就笑了。

『蔡宗甫,你就先坐班長旁邊好了。』老師指了指我旁邊空了很久沒有劃過男女分界線的位置。
『你好,我叫蔡宗甫!』新同學自我介紹了。
『你好,我叫王詩吟。』我發現他牙齒好白!

蔡宗甫來到班上後,立刻成為許多女同學的新偶像。打起躲避球英姿煥發,但是這並不是女生喜歡他的原因,更大的原因是:他打起男生又快又狠又準,打女生的力道則是減至最輕!
這是被打到的女生事後無限陶醉地說,我倒覺得,如果蔡宗甫可以打醒她的話,她大概也是會哭哭啼啼地跑去告訴老師「蔡宗甫給我打!」

另一方面,蔡宗甫總是穿戴整齊的來上學,晨間檢查的手帕、衛生紙絕對不會少帶、對人總是笑容可掬、對待女生更是十分有禮,和班上其他老愛扯女生頭髮的粗魯男生比較起來,他真像是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。而且,一點也不驕傲,當班上有同學要借看他那印有米老鼠的鐵鉛筆盒、有可愛史努比的自動鉛筆時,他都大方的借給他們看。當時三十六色的彩色筆甫一上市,他就帶來一盒『喜洋洋三十六色彩色筆』上美勞課,班上同學當然是十分羨慕,他十分慷慨地借給同學使用,很快地,他獲得全班的友誼。
班上叫他『菜脯』。

隨著蔡老師的肚子愈來愈大,然後她告訴我們將有一位林老師會來代課。
林老師高高瘦瘦的,臉上有很多的雀斑,笑容不是很多,不像我們的蔡老師總是笑咪咪的!林老師只有在我幫她倒完了開水,她才會笑著對我說「謝謝!」。

班上同學不是很喜歡她,因為她一項罰寫的功課令我們討厭,以前我們的回家作業若是生字(詞)寫錯了,老師會叫我們罰寫一行,錯了,訂正一行不過是十二個字,不會覺得是件煩人的事(這是應該的!)。可是這位林老師要是我們寫錯了一題數學習題就得罰抄一百遍!這是一件相當耗費時間、鉛筆、數學本子的事。班上同學幾乎很害怕上數學課,考不好除了要打手心,還要抄仍是不懂的算式。

有一次老師隨堂考,全班很不情願,但是仍是乖乖地出數學本子來考試。老師只考兩題,我第一個寫完,蔡宗甫第二個,拿給老師改過。老師對台下同學說:『可以拿給班長或王詩吟改。』(這學期蔡宗甫高票當選班長!)『他們兩個一百分!』

結果等全班改完,下課前十分鐘,老師要我和蔡宗甫上台各寫一題。下課鐘響傳來,班上都埋首抄寫黑板上兩題正確答案,我和蔡宗甫對看了一眼才明白,全班只有我們兩個人全對。

忽然不知怎搞的,我有一股很憤怒的情緒「是下課時間,為什麼他們必須坐在教室?」我又不敢向老師說「兩個人的下課算什麼下課呢?」
我憤而起身,椅子和地面磨擦發生了巨大拉扯的聲音,這是微弱的抗議!其實若是換成以前蔡老師在的時候,下課的喧吵鬧聲一定會將這等聲音淹沒的,可是現在面對著我的起身,全班除了蔡宗甫看著我,沒有一個人抬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我穿過玩騎馬打仗的走廊、排長龍的廁所,走下樓梯,迎著拿冰棒剛從福利社回來和我一起跳過大會操的別班同學,手中抱著史懷哲和借書證,我走向圖書館。後來有一些同學邊哭邊寫到三更半夜,被家人知道了,家長到學校向老師反應,老師才取消這個處罰方式(變成錯一題訂正十遍)。

另外老師還有一個很討厭的作法,就是排坐位不按身高高矮,而是以成績排名高低,所以第一到第八名坐在第一列,最後一列就是倒數八名。
我相當不能理解老師這樣坐、這麼做的理由,是要激起我們榮譽心?或是羞恥心?坐在第一列同學不見得喜歡,每次值日生擦完黑板,漫天的粉筆灰,我恨不得戴著口罩上課,旁邊的蔡宗甫有時就用課本撲來煽去的,很嫌惡似的。而最後一列的同學每天聞著垃圾桶的氣味,我想,成績不會再差了,可是大概也很難好轉了吧!

阿國就是常常坐在垃圾桶旁邊的那個體育股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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